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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伟长: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

2010.8.02

  我国又一位享誉世界的科学巨擘辞世——中国近代力学奠基人之一,著名应用数学家、教育家、中国科学院资深院士、上海大学校长钱伟长7月30日6时许在上海逝世,享年98岁。

  钱伟长一生充满传奇,年轻求学时弃文从理,只因为“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作为“两弹一星”元勋,他与钱学森、钱三强并称“三钱”;晚年,他倡导的学分制、三学期制成为教育改革的里程碑……

  惊闻校长逝世的噩耗,上海大学师生悲痛万分,并以各种形式表示哀悼。上海大学在宝山校区和延长校区设立两个悼念场悼念钱老。在上海大学校内论坛乐乎社区里,上海大学师生追思钱伟长的帖子比比皆是。当天,在上海大学延长校区,乐乎楼前的道路两旁的树木间已经拉起了黄丝带,绵延几十米,一旁还拉出了悼念横幅——“钱校长一路走好,来世还做您的学生”。

  自发赶来的同学正在黄丝带、哀悼卡上写下他们对钱老的悼念。“钱老,您一路走好,您是我们中国人的骄傲!”“钱老,上大人永远铭记您!”“无尽的思念、无言的伤痛、无限的感慨、无量的包容。”甚至还有土耳其留学生用中文写下对钱老的哀思。

  晚上8点,假期留校学生自发组织了一场追思会,沉痛悼念这位为上海大学学校发展与学生成长贡献毕生的老人。学生们自发拉起了横幅,上面写着“斯人已逝,精神永存,沉痛哀悼钱伟长校长”。地上,数千支蜡烛摆出了“钱校长,走好”的字样。数百名学生手举蜡烛或者鲜花,悄然站立。

“校长不是什么官,最重要的是全身心投入”

  1983年的一天,已经70岁的钱伟长,突然接到一纸调令,被任命为上海工业大学校长。调令是邓小平亲自签发的,上面还注明,这个任命不受年龄限制。钱伟长后来在接受央视采访时说,当时汪道涵告诉他,他可不能辞职。这是终身教职。

  钱老曾经这样描述他的大学思想说,“我这个学校还没办得百分之一百好。我的计划是要办得比现在还好。”钱老所说的计划,就是要把上海大学办成世界一流的研究型大学,他说当好这所大学校长,不仅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义务。他提出了“自强不息”的校训。

  自从来到上海,钱伟长一直是一名义务校长,他在上海大学不拿工资,也没有自己的房子。他一直住在学校里。“我只要事情办得对国家好就行。我没别的要求,我希望国家强大起来,强大要力量,这力量就是知识。”

  钱伟长对上海工业大学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为了提高学生的自学能力和适应能力,他提出推行短学期制,精简教学大纲。

  钱伟长在上海大学提出“三制”——学分制、选课制和短学期制,这些当时看来十分前卫的教改措施,如今已成为高等教育的主流方式,也使他成为全国高校短学期制和学分制的创始人。上海大学也因他实现了跨越式的发展。

  今年7月初,上大领导参加了全校25场毕业典礼。上大常务副校长周哲玮告诉《科学时报》记者,开学、毕业典礼每年亲躬,这是钱伟长校长留给上大校领导的传统,“从到上海担任校长开始,一直到2005年钱老93岁高龄之时,每年的开学、毕业典礼,他必到,他心里总是装着学生”。

  有人问年事已高的钱校长,每年参加开学、毕业典礼累不累?他回答:“校长就应该亲自把自己的学生送走,送到国家的各个岗位上去!”

  在科学家、政协副主席、大学校长、教授等诸多称呼中,他最喜欢别人叫他“钱校长”,因为“校长不是什么官,最重要的是全身心投入”。钱伟长还说,当好大学校长,不仅是他的责任,更是他的义务。1994年,上海工业大学和上海科技大学、上海大学和上海科技高等专科学校合并,组成了新的上海大学,钱伟长被任命为校长。当钱伟长来到上海工业大学的时候,这个学校已经两年没有校长,被上海人称为四等学校,现在,上海大学早已是全国百所重点建设的高校之一。

“鄙视教科书30年不变”

  “培养的学生首先应该是一个全面的人,是一个爱国者,一个辩证唯物主义者,一个有文化艺术修养、道德品质高尚、心灵美好的人;其次,才是一个拥有学科、专业知识的人,一个未来的工程师、专门家。”这是钱伟长的育人理念。

  每回招收研究生,复试时他都不问专业知识,只问学生“你觉得读书做什么用”、“家里支持不支持”、“自学能力如何”……他想让学生更多地了解读书的目的是什么。

  钱伟长的办学思想最突出亮点是“拆四堵墙”,即拆掉学校与社会之间的墙,教学与科研之间的墙,专业与专业之间的墙,教与学之间的墙。而他拆墙的核心目标就是办出能兴国的教育。“我是反对教材统一的,教学计划要统一,我也反对。教学大纲还要经过集体讨论,我也是反对的。我鄙视那种一本教科书讲30年不变的教学方式。”钱伟长在全国率先推行学分制,1993年,上海工业大学合并4所学校成立现在的上海大学,并在1994年实施“三学期”制。他的大胆改革,使得上海大学从原来只有800名学生发展为目前在校学生3万人,成为全国百所重点建设高校之一,同时教学质量也大幅提高,在今年全国30多所高校本科教学评优中,上海大学名列第一。

创新:立足经典求通识

  钱老的学生、如今已是上海大学常务副校长的周哲玮还记得,第一学期,他和同学把选课表递给钱伟长看,没想到这位导师拿起橡皮擦去了许多课程,只留下一些经典课。

  “其余的时间,导师就要我们去查文献、开展研究工作。”周哲玮回忆说,“钱先生还教导我们说,杂志上发表的文章已经是一年前的成果,教科书上的起码是5年前的成果,所以,读研究生要紧的不是看书,而是看文献。”周哲玮还记得,钱先生非常希望学生自己通过调研提出问题。这些培养学生的理念,到今天依然不落伍。

  后来,周哲玮还给钱先生做过助教,要帮他校对讲义。校对的时候,他想瞧瞧老师看的都是些什么参考书籍,没想到钱老师根本没有参考书,讲课的内容完全凭脑子记忆。“一位70岁的老人,居然能够记下来长达半页纸的函数公式。”周哲玮回忆说。

  还值得一提的是钱老与众不同的写书方式。一般人著书时,手头总放着一大堆参考书籍,以便“引经据典”。但是,有学生发现钱老写专著时却另有一景:他的案头不放任何“典籍”,全书1000多个公式,都是信手拈来,再在草稿纸上做些推导。可见他对有关知识早已融会贯通,这与如今学术界许多“剪刀浆糊”式的“文抄公”迥然不同。

平易近人,对谁都不端架子

  “早在我读初中的时候,我就知道有位钱伟长先生,那个时候,我就读过他的书。”上海大学力学所博导戴世强教授回忆说,他的导师郭永怀是钱伟长的师兄,所以严格说起来,他应该称呼钱伟长先生为“师叔”。但钱伟长非常平易近人,不摆架子,生活上大大咧咧,是他认识的大学者中最平民化的一位。

  “2000年以前,他还叫我小戴,后来看我也年纪大了,就叫我老戴了。我还记得2000年夏天,我在乐乎楼前遇到钱先生,站着说了一会儿话。他指指我的肚子说:‘老戴啊!瞧你,你的肚子快赶上我了!’我说,‘没办法,喝凉开水也长胖!不过,我肚子里的‘货色’怎么也赶不上你!’”戴世强教授回忆说,钱先生就是这样,熟人之间说话非常随便,对谁都不端架子。

“国家需要的,我都干”

  钱伟长有句名言:我没有专业,祖国的需要就是我的专业。他的这句话,让周哲玮铭记至今。

  周哲玮本科读水工建筑,硕士攻读固体力学,博士研究流体力学。在拿到博士学位时,他请教钱伟长:我今后该向哪个方向发展?谁知就因这一平常问题,却挨了批评:“什么发展方向?国家需要你做什么,你就朝哪个方向发展!我这一辈子就是这样做的。”钱伟长常以自己为例,“我36 岁学力学,44 岁学俄语,58 岁学电池知识。不要以为年纪大了就不能学东西,我学计算机是在64 岁以后,我现在也搞计算机了,当然不像年轻人那么好,不过也吓不倒我。真理只有一条,国家需要你干,你就学。”

  的确,钱老一生学过十几个专业,科研生涯涉足几十个行业。每一次重大的改变和选择,都是因为国家的需要。1931年,日军侵占东三省,他弃文从理,立志科学救国。1946年,他在美国取得卓越的学术成就后,却放弃美国的一切,以探亲名义悄然回国,成为一名园丁。1948年,当他有机会重返美国加州理工时,因为签证申请表上填写“若中美交战,你是否忠于美国”一栏中,决然填上“No”,放弃赴美。58岁学电池知识,也是缘于我国当时的坦克缺乏高能电池。64岁以后迷上了计算机,他甚至提出一种新颖的宏观字形编码方案,又称“钱码”……

  直至八旬高龄,他还申请了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孜孜不倦地钻研“不作Kirchhoff假设的弹性板壳理论”,但这还不是他的“关门之作”,2000年10月,他又写出了一篇50多页的长篇论文《中国魔方的构造特性及其不唯一性问题的研究》,从数学原理出发得到魔方结构及原理的普遍结论,令人叹服。

  现为上海城建集团副总裁的周文波,1990年至1993年师从钱伟长教授攻读硕士,潜心研究固体力学与计算机理论的结合运用,成功创出“隧道施工计算机专家系统”,使得隧道施工中随时可以借助专家经验和经典理论。在越江公路隧道和地铁等重大工程项目上运用这一系统,他率领团队突破了一个又一个国际技术禁区。在施工管理中,他造就了一支中国一流的隧道施工专业队伍——盾构先锋队,并形成“均衡施工”的基本施工方法,在国际隧道市场享有较高声誉。他被评为全国劳动模范、上海市20世纪90年代十大杰出青年建设者、上海市十大杰出青年……

  这一切都离不开钱教授的鼓励。回忆起读硕士的经历,周文波说:“1990年,和我一起报考上海工业大学(上海大学前身)硕士的还有来自北京理工大学和中国科技大学的两个名校学生,我的学历最低,是职工大学学历,我当时十分忐忑,我就把我自己做工人、想读书的迫切愿望和钱教授作了交流,钱教授对我说,学历并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通过学习出成果,我至今都很感动。”

  当时,上海的轨道交通方兴未艾,周文波的硕士论文强调应用,在盾构施工技术中取得突破性进展,使得我国成为继日本以后第二个拥有盾构施工核心自主研发的国家。自从2005年周文波这批博士毕业后,钱老就再也没带过学生,因此,周文波也成为钱老的关门弟子。

  周文波回忆,2002年,时任上海隧道工程股份有限公司高级工程师的他,到医院去看望钱老,和钱老聊起目前我国尤其是上海的地铁、越江隧道的挖掘技术主要还是靠进口,钱老听了以后很不是滋味,于是,给胡锦涛总书记写信,希望能够开发出我们中国人自己的国产盾构技术。胡锦涛总书记把钱老的信作了重要批示后转给了科技部和建设部,于是,上海启动了“863”国产盾构的项目。到2004年,在周文波领衔之下,首台国产盾构设备诞生,填补了空白。当周文波把国产盾构攻关成功的照片带给钱老看时,钱老开心地笑了。

  周文波自豪地说,今年国产盾构更是首次走向海外,出售到新加坡,而这一切都得益于钱老的巨大贡献。

爱好广泛,足球、围棋都喜欢

  戴世强教授回忆说,钱伟长先生的爱好非常广泛,爱看足球,爱下棋,还爱吃甜食。

  钱伟长自幼家中虽然生活清贫,但家族里有不少饱读诗书的长辈。著名国学大师钱穆是他的四叔,六叔钱艺的诗词和书法,八叔钱文擅长的笔记与杂文,都给幼年的钱伟长以文化的滋润。父叔及家人还都精于围棋。钱伟长自幼成了热心的观战者,潜移默化中也悟到了一些棋艺与棋谱,以至在往后的学校围棋赛中,靠儿时的这些“功底”居然每每得胜,常获冠军。围棋摆谱还成了钱伟长终生的业余爱好。“耄耋之年的钱老仍痴迷于棋道,可惜不容易找到下棋的对手,于是,他自己跟自己下,右手执黑先下,左手执白跟上。”戴教授回忆说,有一次他见到钱先生的时候,他自己与自己在下五子棋,还下得很认真。

  除了下棋看足球,他还爱读古书。戴教授回忆道,读古书是钱伟长先生自幼养成的习惯。他记忆力好,少年时代读的书虽不能一直记得,但他能知道从哪里找到想要的资料。他家里的书都是“中西合璧”,里头有很多线装书。“有一段时间他忽然对华夏和鲜卑族的由来感兴趣了,一次,他兴冲冲地告诉我,他考证好这两个‘由来’的问题了。后来他还写了两篇文章(《“华夏”的由来》和《鲜卑族的由来与现在的分布》),发表在他的新世纪出版的文集《跨越世纪》里,从中可见他对古代历史和文化的修养。”

  在很多场合,钱伟长总要畅谈自己对体育一往情深的渊源。他幼时身体很瘦弱,19岁那年考入清华大学时,身高只有1.49米。在就读的第二学年,竟一鸣惊人地入选清华越野代表队,两年后更以13秒4的成绩夺得全国大学生对抗赛跨栏季军。曾代表国家队参加远东运动会,跨栏、越野跑样样拿手,还是清华足球队的球星。钱老90岁时,虽然长跑已不太合适,但他依然“规定”自己每天要步行3000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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