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年就要告别“老伙计”，像老康一样，每个锅炉工都很珍惜这最后一次“合作”。
伺候了25年的“老伙计”，明年就要彻底告别了，老康有万般的不舍。老康是北京科利源热源公司燃煤锅炉房的司炉工，他眼里的“老伙计”，就是打了半辈子交道的5台燃煤锅炉。从明年开始，这5台锅炉将全部拆除，更换成全新的燃烧天然气的锅炉，最后一次和“老伙计”奋战在一起的日子，老康格外珍惜。
回家第一件事 就是洗净鼻子里的粉尘
驾车刚刚驶过京藏高速清河收费站，就能远远看见路西有座高大的烟囱，烟囱正下方，一座古老的燃煤锅炉房正在慢慢从沉睡中“苏醒”。
由于还在烘炉阶段，没有轰隆隆的机器运转的声音，这座锅炉房更像一座历史陈列馆。在顶高22米的大厂房里，5台燃煤锅炉一字排开，炉体是砖砌结构，炉壁四周安置着走向纷繁复杂的管线，有的是送煤的，有的是除渣的，有的负责配风，有的专门处理污水。
司炉工康崇江和同事推来一个手推车，里面放的是城里不多见的劈柴，粗细不等，大小不一。他们走到一台锅炉前，打开一个半米见方的小窗口，噼里啪啦的烧柴声立刻从里面传了出来。
老康说，现在做的事情叫烘炉，为的是让凉了一个夏天的炉子慢慢热起来，需要四五天的时间完成。为了避免炉子里的火灭了，锅炉房里的风机不能开，因此锅炉房里弥漫着刺鼻的烟味。现在还只是为两台锅炉“烘炉”，等5台锅炉一起烘时，锅炉房里几乎看不见人了，待几分钟就会觉得辣眼睛呛嗓子。锅炉工的衣服两天必换一次，戴帽子还能遮挡一些粉尘，但工作一天回到家，第一件事儿就是洗干净鼻子里黑乎乎的粉尘。
按照市政府的要求，今年11月3日24时，居民家中要达到标准室温，负责周边150万平方米供热面积，1万多用户的这个古老的锅炉房要尽快完成烘炉，升温加压，慢慢“苏醒”，把热能渐渐传播出去。
做梦也会梦见手机响 就在梦里处理事故
这个被老康称为“老伙计”的锅炉房从1983年开始筹建，1987年正式完工投产，当年肩负着周边毛纺厂等大型国营单位的供热工作。“在当年，我们锅炉房的地方相当重要。”老康骄傲地说，当时北京锅炉厂生产的第一台次高压锅炉就是在这里开始投入运转的。老工人张卫东也对这个锅炉厂情谊深厚，18岁就来厂里工作的他如今已经年过五旬。
张卫东到现在还记得，刚进厂时，他的师傅指着崭新的锅炉骄傲地说：“这是咱们北京自己设计制造的锅炉，能使30年呢！”如今，张卫东早已当上了师傅，将近30岁的老锅炉也开始频频出毛病。有一次水冷壁管出现了爆管，通过将近一周的强制冷却，高达1000摄氏度的炉墙才降下温来。张卫东说，只要到了供暖季，他的手机一定24小时开机，晚上也会放在床头柜上，凌晨三四点钟遇到紧急抢修，掀起被子就往单位跑，就连做梦都会梦见手机突然响起，他就在梦里处理事故。
常年不能陪伴家人 遗憾永远无法弥补
正式供暖后，司炉工的工作是8小时一个班，每个小时查看一遍炉子的运转情况，干起来一点儿都不轻松，值夜班更是一夜不能合眼，万一出现意外情况，停热就意味着众多居民户挨冻，因此工人的压力非常大。
在供热季期间，司炉工老康的工作其实就是伺候锅炉，给煤层卡住了，他要去转动阀门，挑拣过大的煤块；如果火焰烧得不均匀，他就要调整风箱的进风量；如果排水管跑气了，他要竖起耳朵立刻发现，排除隐患。
工作时间不规律、睡眠时间不规律等问题，很多锅炉工退休后都会出现神经衰弱、高血压、糖尿病等职业病。老康说，身体上的疼痛他可以忍受，但常年来不能陪伴家人的遗憾却永远无法弥补。老康在锅炉房干了25年，其中有一半多的大年三十都是在锅炉房里度过的。在空荡的厂房里，听着屋外爆竹漫天响，每到这时候，老康只能掏出手机，给亲戚朋友发发短信打打电话。平常更是难得陪家人度过周末，孩子上下学老康从来没有管过，家人嘴上说已经习惯了，但老康心里满是愧疚。
灰头土脸的“黑人” 明年也能当“白领”了
一车车劈柴被送进锅炉里烘炉，这将是科利源锅炉房最后一年出现此景。明年4月，“煤改气”工程将正式实施，下一个供暖季到来之前，11台20吨的燃气锅炉将取代现有5台35吨的燃煤锅炉。劈柴、锅炉、烟尘连同那个标志性的大烟囱将一起消失在北京能源结构转变的历史进程中。
“老伙计”明年就要彻底拆除了，老康伺候了它25年，心里有些失落，但为了北京的蓝天，他和同事觉得这是势在必行。“煤改气”后，也有很多让他高兴的事儿，工作环境会比以前干净了，工作强度也比原来小了很多，连衣服都能买浅色的了。老康的工作服里穿了一件深灰色的T恤，他特意翻出来，有些期待地对记者说：“煤改气以后，我们这些灰头土脸的‘黑人’也能当‘白领’，穿上白衬衣了。”
数说北京锅炉房
“十五”期间，热力集团共计整合替代241座燃煤锅炉房，替代燃煤供热面积超过1500万平方米，消减燃煤量44万吨，减排二氧化硫3084吨，烟尘1887吨，二氧化碳19360吨，氮氧化物2464吨。
“十一五”期间，热力集团共计整合替代94座燃煤锅炉房，1座燃煤热电厂(首钢搬迁)，替代供热面积2960万平方米，消减燃煤量75万吨，减排二氧化硫5274吨，烟尘3227吨，二氧化碳33103吨，氮氧化物4213吨。
2011年，整合替代69座燃煤锅炉房，替代燃煤供热面积超过482万平方米。
2012年实施燃煤锅炉房煤改气工程12座，完成1845蒸吨，消减燃煤量46.13万吨。
2013年计划实施燃煤锅炉房煤改气工程4座，计划完成655蒸吨，消减燃煤量16.38万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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