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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京环球影城之困

2022.7.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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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荑含莲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财新网】歇业超两个月后,上海迪士尼乐园于6月28日14点官宣重新开售门票,6月30日正式开园。在去哪儿平台上,以“上海迪士尼”为关键词的搜索量,瞬时增长380%,搜索量冲到全国主题公园第一;上海迪士尼周边酒店也开始走俏,瞬时搜索量上涨260%,预订量环较前一日增长了1.5倍;上海景区门票搜索量较前一日环比增长逾1倍,上海所有景区出票量环比增长了八成。

  此前的6月25日9时35分,北京环球影城恢复限流开放。目前,园内大部分骑乘设备恢复开放,部分娱乐体验、演出、餐厅将在后期逐步恢复。

  此前的6月22日下午,北京环球度假区官宣于25日恢复营业,并在6月23日凌晨0点开始售票。去哪儿数据显示,北京环球度假区的搜索热度瞬时增长6倍,冲至全国景区第一;北京环球度假区周边酒店的搜索热度也大涨,较21日环比增长了近40%。

  两大主题乐园在疫情形势转好后恢复运营,给萎顿多时的旅游市场注入强心剂。就乐园自身经营而言,迪士尼和环球影城两大IP,谁更胜一筹?

  “一般乐园可以覆盖周边3-5公里范围,但像环球和迪士尼这种大IP的拉动性可以覆盖整个城市。”去哪儿CMO黄小杰分析,“在2021年北京环球度假区开业一个月内,北京酒店预订热度比2020年、2019年同期增长均超过50%,每间夜平均预订价格同比2020年增加了百元左右。环球度假区的魅力也溢出到北京其他景区,北京成为了2021年国庆黄金周全国最热门的旅游城市。在去哪儿全国景点top20里,北京景点上榜最多,达到7个。”

  早在开业以前,北京环球影城就备受瞩目和期待。2021年2月22日,天风证券在其发布的研报中预判:“与欢乐谷等北京本地主题乐园不同,北京环球影城的目标客群指向全国乃至整个东亚区域的游客。北京经济腹地比上海更广,辐射范围更强……北京位处人口稠密的京津冀地区,也是大陆第一家环球影城度假区,第一期开放面积120公顷,我们中性估计北京游客承载密度约为12.5万人/公顷,则北京环球影城度假区1期将迎来1500万人次(每年)。”

  上述预测并非一家之言。早在2014年的新闻发布会上,环球主题公园及度假区集团董事长兼CEO威廉姆斯(ThomasWilliams)就曾表示,之所以选择在北京,主要因为这里拥有2000万常住人口,并且每年吸引到的2.5亿游客,这为主题公园带来了更多的机会。

  此外,首都旅游集团董事长宋宇曾表示,开园以后,北京环球度假区预计每年接待游客1000万至1200万人次。北京通州区副区长杨磊亦预测,北京环球影城一年的营收将超过100亿元人民币,中信建投对北京环球影城更为乐观的预测则是每年营业额约250亿至300亿元。



  2021年的“十一”长假,作为“顶流”的北京环球影城吸金十足。去哪儿数据显示,截至10月5日的近一个月内,北京环球影城周边5公里内酒店在十一长假期间的预订间夜量是2020年同期的8.25倍。整体上,北京市酒店预订量同比增长57%,较2019年同期增长52%。(详见财新网报道:《十一长假,大家都去哪儿游玩了?|数说》)。

  然而好景不长,受疫情冲击,2021年10月22日北京暂停跨省旅游,要求未出发的跨省旅游团队必须立即取消或更改旅游行程;对已在京的跨省旅游团队,必须暂停在京旅游活动。北京市政府新闻发言人徐和建表示,北京市要减少聚集性活动,严防聚集性风险。环球主题公园要进入应急防疫状态,加强酒店、宾馆防疫管理,全面摸排聚集性活动情况,严格按要求落实防疫规定。

  从那时起,最能拉升北京环球影城住宿板块业绩的外地游客被挡在了“门外”。

  中国主题公园研究院院长林焕杰曾坦言,“主题乐园开园有一个‘蜜月期’,国内公园会持续半年到一年,国际公园可能会持续半年到一年半。”然而,疫情防控措施迫使北京环球影城在开业仅50天后,不得不中断“蜜月期”。

  2021年11月后,北京的最低气温向零度靠近,最低温度一度达到零下14度,乐园运营淡季到来。低温也让不少乐园项目运营面临挑战,其中,作为环球影城七大主题园区之一的“未来水世界”更是长期处于关闭状态。

  在疫情与低温的双重冲击下,北京环球影城的收入也同样“入冬”。2022年2月8日,北京市商务局副局长郭文杰在北京国际消费中心城市建设新闻发布会上透露,环球主题公园一期2021年9月开园以来,当年实现营业收入16.45亿元,累计接待游客突破210万人次。

  若扣除开业前内测人数,2021年北京环球影城实际入园人次或不足200万。首旅曾在北京环球影城开业前,预计2022年将接待1000万至1200万人次游客,即便按照1000万人次预估,其平均单日进园人数应该在2.74万人以上。然而北京市文旅局披露数据显示,4月3日至4月5日的清明小长假期间,北京环球度假区接待3.05万人,由此可估算其日均接待游客约1.02万人,不足预测人数的一半。

  与受疫情所累的北京环球影城不同,上海迪士尼在2016年开园时,未受到新冠疫情等黑天鹅事件影响,首年入园游客便突破1100万人次,开业第一年就实现小幅盈利,超过最受欢迎的东京迪士尼,成为全球开业第一年接待游客最多的主题公园。



  在2021年上海国际旅游度假区开放五周年发布会上,上海迪士尼乐园运营方表示,园区五年内累计接待游客超8300万人次,实现收入超400亿元。2021年5月,中国旅游研究院发布的《上海迪士尼度假区快乐旅游趋势报告》(下称报告)中表示,从2016年6月至2019年6月,上海迪士尼乐园固定资产投资对上海全市GDP年均拉动0.13%,乐园消费对上海全市GDP年均拉动0.21%。

  根据AECOM统计数据,2020年全球排名前10位(按照2020年客流量排序)的主题公园中,上海迪士尼高居第二,仅次于位于美国佛罗里达州的迪士尼魔法王国。



  尽管近三年受疫情影响,上海迪士尼乐园的客流量也难比从前,但上海迪士尼在五周年发布会时,曾披露已经基本收回当年投资成本。

  而据太平洋证券研报,北京环球影城一期投资达500亿元,三期总投资计划在700亿元至1000亿元。此前,中信建投按照环球影城财报通行利润率计算,北京环球影城回本周期在4年左右。

  2022年3月开始,R0达9.5的奥密克戎变异株蔓延中国多地,各城市启动严格的管控措施,上海首当其冲,北京亦未能幸免。5月1日,北京环球度假区公告称,已在疾控部门指导下启动防疫应急预案,北京环球影城主题公园、北京环球城市大道自5月1日起暂时关闭。5月2日,北京市东城区政府通报新增新冠感染者2例,北京环球度假区为风险点位之一。(详见财新网报道《环球影城将于6月25日限流开放 如何拉动旅游消费?》)

  停业期间,北京对景区的防疫要求随疫情形势变化一度收紧。5月22日至5月28日,北京市等级景区景点暂停开放,各类公园按照30%限流。

  5月29日起,北京景区陆续恢复开放。6月6日,北京恢复旅行社经营市民“在京团队旅游”业务,各类景点、景区、公园按75%限流开放。6月7日,北京环球度假区发布公告称,将于6月15日恢复限流开放,主题乐园、城市大道及园区内两个酒店,均按照每日75%的限流比例开放。同时,门票将在限量基础上于6月11日恢复预售。

  6月11日,北京市卫健委发布的疫情通报显示,有北京环球度假区员工公寓住户为确诊病例,行动轨迹涉及暴发聚集性疫情的天堂超市酒吧。6月10日,北京环球度假区公告,原计划于6月11日启动的预售推迟。

  对于主题公园而言,节假日与寒暑假均为旺季,游客量最大。“暑期是主题公园的传统旺季,相信北京环球度假区的重启将受到很多学生游客的热捧,进一步带动全国主题公园的流量。”黄小杰称,去哪儿数据显示,6月1日至6月28日全国主题乐园门票销量较5月同期环比增长1倍,按照往年的趋势,暑期期间,全国主题乐园的门票销量一般可以占到全国景区门票量的三成以上,而上海迪士尼+北京环球影城两大IP度假区,预计就将分走全国所有主题乐园约20%的票量。



  以上海迪士尼乐园为例,其常年拥挤程度超过50%的月份集中在4月至8月。目前,北京环球影城已错过五一、端午假期,若再因反复无常的疫情中断暑期档,对其首年的收益影响不可谓不重。

  即便北京环球影城在暑期期间持续开放,跨省出游仍显得困难重重。对于外地游客来说,在进京前必须准备好北京健康宝,确定当地14天内无新增感染者且是低风险地区,健康宝保持不弹窗状态,且需持48小时核酸证明,才能顺利进京。

  此外,外地游客从北京返乡,往往也面临着时间不一的隔离政策。以哈尔滨为例,对于14天内,有朝阳区、昌平区旅居史的抵返哈人员,实行7天集中隔离医学观察+3天健康监测;其他区旅居史的抵返哈人员,实行7居家医学隔离(一个人)+3天健康监测,每72小时核酸检测,否则变黄码。

  作为北京环球度假区的重要受众,北京不少高校学生还面临着“封校”无法外出。以中国人民大学为例,据校内人士透露,6月9日0时至10日15时,北京天堂超市酒吧聚集性疫情累计报告29例后,学校随即对疫情防控措施做出调整:“暂停学生出入校审批,此前已审批的将系统撤销。暂停毕业生返校。离校返乡和因就医确需出校的同学请在系统中重新申请。”截至发稿前尚无调整。

  与北京本地学生的处境相似,外地学生同样不一定能在暑假期间前往北京环球影城。以天津为例,“严格落实进京通道疫情管控工作”,全市实行校园封闭式管理,学校师生非必要不离津,非必要不线下教学,对于因探亲、返乡等确须离津的教职员工、学生、外包服务人员等,要严格落实离津疫情防控措施,离津前须向学校报备,并提供48小时核酸检测阴性证明和健康码绿码。

  种种限制下,不少人都取消了出游计划。

  不过,也有不少分析认为,如果只是因为疫情压抑了需求释放,那么在疫情控制住后,或许可以看到环球影城客流量强势反弹。

  但乐园资深玩家小南(化名)告诉财新记者,他曾数次打卡美国六旗、环球影城、迪士尼乐园等,同时也购买了北京环球影城冬春漫游卡。谈及北京环球影城,他说:“我也问过之前去过其他环影的人,大家对北京环影的印象都挺一般的。北京环影的小黄人花车简直‘丑出天际’,从服化道到舞美设计,都很一言难尽。你可以上网看看,根本没法跟别处的比。我真的不理解,(小黄人)下半身是长衣服,就戴了个头套。圣诞节的装扮也感觉很‘低配’,不好看。”

图说:2021年12月19日,北京环影的小黄人花车。小南/摄


  不论是花车巡游,还是圣诞节装扮,对环影迷们来说,重要的是IP的还原度,而非套壳的“敷衍了事”。今年4月8日,北京环影宣布开启为期三个月的“王者荣耀英雄盛会”限时主题活动。然而,去北京环影体验的小王告诉财新记者,王者的英雄合影活动虽为全天持续,但Coser姿势固定、与游客保持距离,“参与的人特别少,几乎没有人排队合影”。除了合影外,她也没看到其他活动,可玩性不强。

  与上述联名活动不同,日本大阪环球影城曾在2020年与名侦探柯南、进击的巨人、鲁邦三世和魔物猎人联名。其中,“进击的巨人XR Ride”将热门的日本环影设施——太空幻想列车与VR眼镜游戏相结合。游客们需要跟随穿上立体机动装置的主角们,突破巨人的包围,体验与巨人对恃的恐惧。该项目也成为当季热门,排队时长超过两个半小时。

  对不断增加本土IP占比的大阪环影来说,绝大部分游客都来自日本关东,多次重游。值得一提的是,东京迪士尼乐园的重游率高达83.6%,用户黏性极高。

  而据相关报告,2017年至2019年,上海迪士尼乐园重游的游客量上升了50%,持有年卡的游客平均一年游玩上海迪士尼超10次。有游客表示:“春节期间来,看到了很不一样的迪士尼。整个度假区融入了很多中国元素,中西结合让人眼前一亮,每位迪士尼小伙伴都穿上了极具中国特色的新春特别服装,而且还看到了专为庆祝中国新年燃放的烟花,很漂亮!”

  重游率是衡量景点运营的重要指标。2017年,传奇文化发展集团董事长陈宗冰指出,经过他的实地调查发现,国内大部分的旅游景点重游率不足1%。前瞻产业研究院的报告则显示,在旅游业发达国家,主题公园及其他旅游景点的重游率均在70%以上。在旅游业中,游客重游原因一般有三点,一是初次旅游印象不错而且当地推出了新产品;二是商务活动或者聚会;三是休闲度假。



  “等我第三次再去北京环影的时候,除了霸天虎过山车,已经不想玩什么项目了。也就是去溜溜弯,吃个饭。”小兰告诉财新记者,“哈利波特那个4D(项目)太无聊,跟洛杉矶、奥兰多的项目一模一样,都没更新过。本来很期待,北京环影作为新开的,会不会(画质)新一些。因为上海迪士尼的科技感,让你能明显感觉到时代的进步。(环影)声光电项目坐在后排很出戏,我没坐在第一排的时候,都能看到前面人的人头,设计很影响体验。奥兰多迪士尼的潘多拉星球不一样,每个人前面都有一块屏幕,你看不见旁边的人,沉浸感十足。”

  “环影的IP都太老了。之前加州环影有摄影棚之旅(Studio Tour),我们坐在大巴车上游览环影的IP,大部分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都是我爸我妈告诉我的,比如木乃伊。它现在最新的IP是侏罗纪,也是老IP重启的。”



  据财新记者不完全梳理,在上海迪士尼的IP中,既有达菲家族为代表的“小年轻”,也不乏米奇、维尼熊等资深老IP。老IP的年龄虽不小,却不会给人过时感。在《全球商业价值最高的50个IP(2021年》中,收购了漫威影业、二十世纪影业的迪士尼狂揽13个IP。其中,1928年诞生的米老鼠和他的朋友们位居第三,创下了829亿美元的收入。

  而在上世纪取得斐然成绩的迪士尼公主系列,也通过先拍摄动画电影,再复拍真人电影的模式,让公主IP保持新鲜感,也为迪士尼带来464亿美元的收入。此外,迪士尼还积极收购了皮克斯(Pixar)、漫威影业(Marvel Studios)、“星球大战”制片商卢卡斯影业(Lucasfilm)等。其中,拥有星战IP的卢卡斯收购价高达40.5亿美元,但仅从接收后发行的几部星战电影票房来看,迪士尼早已收回投资,挣得盆满钵满。目前,在迪士尼Plus(Disney +)流媒体平台上,至少能搜索到10部星战相关内容,包括多部围绕角色个人的剧集。

  除了购买知名IP,迪士尼还有自成一体的“造星计划”——达菲和他的朋友们。达菲家族与米老鼠、唐老鸭等前辈不同,没有传统的迪士尼动画,即丰富的故事背景作为根基。而是通过玩偶扮演者碎片化却高频的互联网“病毒式”传播,让受众了解“可爱”“萌”的角色,从而喜爱上他们。

  2021年9月中旬,随着北京环球影城的正式开业,“话痨”威震天迅速走红。几天之后的9月29日,上海迪士尼发布了原创IP玲娜贝儿。作为迪士尼达菲家族的新角色,玲娜贝儿的角色设定是一只爱探险的粉红色小狐狸侦探。

  截至同年10月14日,微博词条#玲娜贝儿#与#川沙妲己#阅读量超4亿,且百度热度赶超威震天,此后热度持续增长、居高不下。原价199元的玲娜贝儿公仔,已被黄牛炒至数千元。对于时常网上冲浪的年轻人来说,只需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可爱逗趣的玲娜贝儿表情包、活泼讨喜的玲娜贝儿短视频就能让他们熟悉、喜爱这只小狐狸。

  当被问道如果第二天出去玩,是去环影还是迪士尼,小南毫不犹豫地说:“迪士尼,因为有星战,还有玲娜贝儿,我经常用她的表情包。而且,环影和迪士尼的企业文化也不同。我很佩服迪士尼的一点就是‘守护奇迹’,员工也会守护大家的童话梦。环影的(工作人员)就会说‘拍照的请往里边走,不要把路挡住’。我问黄油啤酒怎么来的,他说‘美国运来的’。我的朋友小张是上海师范大学学跳舞的,毕业后一直在上海迪士尼做领舞。后面环影想用高薪把她挖过来,但她不愿意。”

  从迪士尼与环球影城母公司NBC环球披露的2021财年年报来看,二者乐园营收有着较大差距:迪士尼乐园营收为165.52亿美元,占迪士尼营收的24.55%;环球影城营收为50.51亿美元,占NBC环球营收的14.72%。

  值得一提的是,迪士尼乐园的本地游客2021年的平均消费较前一年增长了17%,外地游客减少了3%,总体增长了7%。此外,迪士尼酒店的游客平均消费也增长了19美元。banquan27.jpe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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财新网友kcHBq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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