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汤贤乱
陆蓦然的大明环境检测有限公司近几年异军突起，占据了岭南省踵灵市监测市场的半壁江山，有些业务还蔓延到了现庄市或归化市。
2020年起，大明检测公司还入库了岭南省级检测机构推荐名单。
这一切的成就，陆蓦然本人虽然筚路蓝缕、呕心沥血，但另一位业务总监韦诚，绝对功不可没，甚至功劳更大。
因为对于普通的环境检测公司来讲，业务及其所带来的现金流才是生命线，技术质量反而居其次。如果没有充足的业务量，质量的底线守得再牢，迟早也要被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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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韦诚加盟之前，守着改善环境质量初心的陆蓦然，经营大明检测公司，筑牢技术底线，严把质量关，四平八稳，没遇到什么风浪，每次飞行检查或定期质检，都能顺利通过。
作为一个技术出身的创业者，这已经是他能做到最好的状态了，胼手胝足，每年也就三五百万的营业额，这还是多得原体制内的旧友们，以及老同学野云的关照。
后来小师妹给他介绍了做业务的韦诚，他如获至宝，如虎添翼，自己开拓市场的能力短板，被韦诚完美的补足，两人强强联合，不到三年的时间，接连踩中VOCs治理和土壤场地调查的风口，让名不见经传的大明检测公司，在岭南省内名声大噪、煊赫一时。
创业团队的完美组合，是有人负责技术，有人负责市场，各司其职，形成合力。
韦诚虽然业务能力突出，但他非常现实，在没有成为公司股东之前，把业务费用和销售提成都算得十分明白，而且在入职时就与陆总谈好了条件，完全是赤裸裸的金钱合作关系，这一点让感情用事的陆蓦然，感觉十分别扭，但转念一想，也便接受了。
每个人来职场，都是冲着赚钱来的，没有谁是来交朋友或谈感情的。
陆蓦然不知韦诚使用了哪些神奇有效的营销方法，单从结果看，他确是个业务天才，从开拓市场到签订合同，再到按节点收款等，似乎永远不费吹灰之力。
三年以来，几乎没有韦诚攻不下的客户，或收不到的尾款。
龙有龙道，鼠有鼠道，韦诚除了有过人之处，肯定在背后也默默下了苦功夫。做任何事情，必须用尽全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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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一天，陆蓦然接到踵灵公安的电话，说他公司的员工韦诚在娱乐场所嫖娼被抓，要行政拘留，他才明白，原来韦诚搞业务开疆拓土，攻城掠地，也用了些非常规的手段。
韦诚嫖娼被抓，给大明公司的声誉造成了一些负面影响，有几家上市公司表示要中止合作，甚至要彻查有无非法利益输送。
当时大明公司的不少股东力主开除韦诚，消弭不良影响，陆蓦然顶住了巨大压力，将这些问题一一化解，重新接纳了行政拘留满5日归来的韦诚。
陆蓦然认为，韦诚不是娱乐明星等公众人物，社会影响力微乎其微，没必要在他身上投身太多的道德约束，作为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偶尔嫖个娼，是可以原谅的，实在不值得大惊小怪，这比酒驾的社会危害还小。
当然，公众人物私德有亏，其社会影响之恶劣程度不一样。像明星艺人，享受着社会荣誉的光环，受万千粉丝喜爱，必然要比普通人更严苛要求自己，努力维护社会形象，做到德艺双馨。他们若是被警方查处吸毒、嫖娼、家暴，是得承受更大的损失和惩罚，甚至不再重新被社会所接受，从此销声匿迹、隐姓埋名。
韦诚作为一个单身成年男性，有性需求待满足，陆蓦然是非常理解的。更何况，他不完全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招待几个重要男性客户，作为陪同前往的，有一半为了工作的成分，陆总作为一个大检测公司的创始人，怎么连这点潜规则也不懂呢。
在嫖娼事件之后，他力排众议，在公司留下了韦诚。
3
但最近这一次，韦诚的行为却是比嫖娼更恶劣，是不可原谅的，功不抵过，陆蓦然思虑再三，终于亲自劝退了他。
原因是，他膨胀了，越界了。作为一个业务总监，却把手脚伸向了技术，甚至唆使下属造假，干扰环境质量检测报告的出具。
去年国家市场监督管理总局颁发《检验检测机构监督管理办法》时，公司组织学习讨论会。在会上，陆蓦然强调了，作为一家检测机构，随着公司规模不断扩大，工作核心要从业务盲目扩张，转移到加强质量监控上来。
从《关于深化环境监测改革提高环境监测数据质量的意见》到《刑法修正案》，再到《环境监测数据弄虚作假行为判定及处理办法》，国家对监测数据建立责任追溯制度，并加大对弄虚作假的查处力度和处罚强度。
如果不加强质控，盲目承接项目，贪多嚼不烂，很容易粗制滥造甚至弄虚作假，一个不留神，会给公司以毁灭性的打击，有多少监测机构为了一时之利益，弄虚作假被官方通报，陷入万劫不复之境地。
陆蓦然三令五申质控之重要性，韦诚却不以为意，依然认为业务是核心，大量承接监测业务，导致实验室忙不过来，无法及时出报告给甲方。
韦诚居然以总监的身份授意检测人员搞复制粘贴、篡改数据，比如一次采样算作多次平行样，个别超标值直接更改为达标……
起初陆蓦然还不知情，直到某环评单位因为噪声监测造假被主管部门通报处罚，牵出了大明检测公司，他才如梦初醒，得知了事情真相。到此时，恐怕已有几十份涉嫌数据造假的报告交给甲方了。
这让陆蓦然痛心疾首，在他心里，相比于嫖娼，数据造假这个事情是要严重百倍的。这一次，他深深怀疑起韦诚的人品，虽然业务能力超强，但德行有亏，道不同不相为谋，终于把他劝退，让他主动离职。
韦诚虽心有不甘，但也未曾拖泥带水，他对陆蓦然说，市面有哪家检测公司不灵活处理一下数据的，一板一眼测出来的结果，就能真实反映环境质量么，就算真实反映了，又能改善它么？做公司太死板，很容易在竞争中吃亏的，如今市场这么严峻，活下来才是本事。
陆蓦然不为所动，依然劝他另谋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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韦诚今年刚好三十五岁，他来大明检测公司三年多，居功至伟，把一个只有三五百万营业额的小检测公司，扶助成为营收过亿的大机构。
当然，在这过程中，他也及时拿回了自己应得的回报，也算是各有所得，这或许是打工人不幸中的庆幸吧。
为了不使彼此难堪，谈好退出条件后他答应了陆总，在公司层面说是个人原因，要主动提离职。
他办完离职手续后，一个人关在办公室里一下午，收拾桌椅书柜，待所有同事下班后才把自己的私人物品搬上车运走，他不想打扰任何人。
临走之前他到实验室看了一眼，抚摸了几下自己加盟后添置的大型仪器，长叹了一声，然后把钥匙放在办公桌，走了。
由于韦诚是“主动离职”，本来陆蓦然想给他举办一个欢送仪式的，次日到公司，推开韦诚办公室的门一看，惊呆了，屋内干干净净、一尘不染，只有空空的桌椅，一件私人物品也没留下，当然也没有留言的信件，似乎这里不曾有人来过。
陆蓦然想问问情况，拿起手机却发现韦诚把自己删除好友了，而且退出了所有的微信工作群，彻底斩断了一切的联系。
陆蓦然诧异，现在的人，离职都这么决绝和彻底么，毕竟同事一场，难道从此老死不相往来么？
对于韦诚的默默离开，有人唏嘘，觉得应该他跟单位领导和同事辞行。不辞而别，一声不吭就走了，总给人一种世态炎凉冷暖自知的悲怆之感。
也有人暗自点赞，觉得如今的职场，跟以前的“单位”确实不一样，没有过多的交集。曾经的同事，一旦离职了，还真就从此不复再见了，而且这种情况占大多数。
韦诚心想，既然决定要走，那就潇洒地悄然离开，不必惊动任何人，维系那虚假的客套。职场注定是人走茶凉的，那又何必流连忘返、拖泥带水。
他真是一个通透的业务员。
*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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